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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恆的棲息地

/ 每打包一張畫時,都會一遍又一遍的禱告。並不是甚麼浪漫的告別儀式,毋寧說是一種惶恐驅使,如人畏懼風雨野獸,我對它們可能予人甚麼一樣彷徨無助。糟糕的比喻:如蓋上棺木之先,瞻仰畫的遺容。禱告是最後我能獻上的鮮花,刺烈地襯托著在畫完成以後我所有的無能為力。

不,不僅是在畫完成以後。察覺「啊,終究沒有一張畫、沒有一種創作可以永遠地棲身阿」的瞬間愈來愈頻密,盡管我日夜匆忙想著如何把事完成,趕緊去死,當想起人活著那些淡淡薄薄的酸澀,日常揮之不散的黯淡,我們西西弗斯式的無望,我握筆的手不能停下。

一天傍晚看到奔跑著趕送餐的外賣小哥忽爾停下,拿出手機對月亮拍照,不消數秒又繼續奔跑。突然就感動得想哭。有時覺得我的無能為力實在可笑,月光不曾期待成為誰的棲息地。

「不,你不是想死,你只是太想找到一個永恆的棲息地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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